海绵小星

【鸣佐】迟暮 第五章 (老年鸣佐)

 

  鸣人心里高兴,又喝多了酒,一路上嘴就没停过,博人是佩服父亲的,特别是吹牛逼鼓动人心的本领。鸣人讲的是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,每次说出来都会有细微的不同,这给故事添加了不少趣味性,但博人还是认为三分真七分吹,特别是关于师傅的那一部分。什么比佐助成绩好,比佐助受女孩子欢迎之类的,这样的话也就十五岁前的佐良娜相信,博人始终保持着对父亲的清醒评判,成为继佐助之后第二个不被鸣人洗脑的真男人。

 

 

  有那么一段时间里,博人终于成长的与父亲一般高的时候才发现,在记忆中那个在中忍考试时挡在身前的父亲不再那么高不可攀,而后,就像是一眨眼的时间,鸣人的脊背就佝偻下来,父子两个并肩走着,博人成了更高一些的那个,时光流转,几十年悄然无声的过去了。博人眨了眨眼,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,他甚至开始后悔,在童年时期那样的不理解父亲。鸣人看起来粗枝大叶,心思却是细腻的,他沉默起来,不再高谈阔论,这引起了博人的不解,他看着他,神情疑惑,鸣人见了又咧嘴笑了起来,明亮的嗓音变得沙哑而低沉,却更为厚重,“眼下你也成家了,我也没什么放不下心的了。”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,“好好对佐良娜,她是个好女孩。”

 

 

  博人挠了挠一头金发,笑着感叹道,“咱们漩涡家真是风水轮流转。”

 

 

  “怎么说?”

 

 

  “以前都是您工作忙冷着妈,这回事佐良娜一味的忙工作,冷着我。”语气不无抱怨,原本是父子间很正常的对话,却又勾起鸣人的心事,博人自知失言,怕老爸伤心又赶紧道,“其实我都懂,以前是我不懂事,总跟您对着来。”他说,突然叹了声气,“现在想想,要支撑木叶哪里是简单事?”

 

 

  鸣人摆摆手无所谓的笑笑,他心里的结可不是这个,“咱们漩涡家的人可不伤春悲秋的思考这些,那是宇智波家干的事。”他挤了挤眼睛,父子俩哈哈大笑起来,那样子真是如出一辙,“博人。”

 

 

  “爸?”

 

 

  “我为你骄傲,向来如此。”

 

 

  博人笑的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,“我知道,所以不会让您失望。”

 

 

  他满意的点点头,从未想过的是,在人生这条路走向末端时,最让他骄傲的不是过去的功过几许,而是一双长大的儿女。他将钥匙插入锁孔,门口的灯没开,这让他不禁弯下腰,企图借着月色看清锁孔,在博人要接过钥匙的时候,只听见咔嚓的一声响,钥匙断掉了,鸣人有些发愣的看着被折断钥匙堵得严严实实的锁孔脱口而出道,“你师父呢?”

 

 

  “爸,佐良娜送师傅回家了啊!比我们走的还早一些。”

 

 

  鸣人嗯了一声,在博人一个螺旋丸砸开门锁的时候又道,“我们过去看看他。”这么说的时候他的眼圈红了,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慌与悲切,博人看父亲这幅样子没有阻止,只是时间太晚,

 

 

  “您先进屋,我去师傅家看看。”博人虽然不明所以,在师傅的事情上他却是不敢反驳父亲的。而鸣人莫名而来的情绪也仿佛传达到博人心里,不具名的恐慌浮上心头。

 

 

  远远的,就看见佐助家二楼卧室的窗开着,鸣人的脚步就走的更急了些,仿佛有什么追赶着他似的快而慌,他们走进卧室,博人第一时间去关了窗,原本说师傅没事正睡着,鸣人却坚持说不对,他知道佐助一向浅眠,任何微弱的声响都会惊扰他的睡眠,他走上前去轻轻推动佐助的肩膀,他低声唤他,佐助却毫无反应。

 

 

  中风,送去的时机也算及时,鸣人给吓得半死,熬得眼睛都红了不肯回家,佐助醒了也不说话,人太虚弱,眼前都是光圈,只是大概知道女儿、女婿跟鸣人都在,他张了张嘴,声音很微弱,神志也不太清明。脑子里却还是昏迷时的画面,那画面鲜明而生动,对着自己微笑的父亲跟母亲是离开自己时的样子,还有鼬,他们做了一大桌子的丰盛晚餐对着自己招手,佐助跑过去,挥着还像莲藕一样胖的双臂,那是他被时光尘封的许多记忆中的一段,却是最温暖的一段,父母与兄长,跟年幼的自己。

 

 

  画面一转,又回到了那个如噩梦般缠绕着自己许多年的深夜,父母与族人的惨死与站在月下冷眼旁观的鼬,那张冷漠的面容又突然变得悲切,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,“佐助,回去,时间还不到。”他感觉冰冷的指尖戳了戳自己的额头,又让他回到了如今。眼下,他的意识是混乱的,甚至不清楚自己正在哭,眼泪顺着眼角疯了似的往外流,谁也没见过这样的佐助,不清醒的、痛楚的、脆弱的,病房里很安静,静的能听见佐助的低声呢喃,他说,“我真的很想你们。”

 

 

  博人跟佐良娜不清楚他说的是谁,鸣人却是心知肚明的,他垂着头坐在床边,紧紧的攥着佐助的手,他没法说什么,现在的他开始明白,那些刻骨铭心的失去让一切语言都变得苍白无力,他们或许都未曾放下过什么,只是时间让他们学着遗忘。

 

 

  佐助是在三天之后才清醒过来,在发现自己半个身子不太好使之后更不爱说话了,他甚至开始埋怨鸣人,那一天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,他宁愿在那个虚假的梦里死去,鸣人察觉到他的情绪,整天围着他打转好言好语的哄骗,说什么以后都会好起来,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,完全恢复的希望是寥寥无几的,佐助好的慢,鸣人也整天愁眉苦脸。临近出院的日子,鸣人费劲巴力的推着坐在轮椅上的佐助到院子里遛弯,俩老头坐在那看天,还是佐助先开了口,“你别摆出一副我要死了的样子。”

 

 

  “放屁!”鸣人啐了一口骂道,近一个月来他又苍老了一些,头发大把的往下掉,这人干脆推了个门清儿,一大光头在阳光下反着光,让佐助不禁一笑,就是脸不可避免的更僵了一些。鸣人有些跌份的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,用余光看他,“我告诉你啊,要是再来一次这个事儿,我可不管你。”

 

 

  佐助冷哼了一声,扭过头去,看着眼前已经看是干枯的月季,心里又是一阵酸楚,花有重开日,人无再少时,“我们老了。”他说,没听见鸣人的声音就又重复一遍。

 

 

  鸣人的脸皱的跟苦瓜似的,“你非要提醒我这事儿吗?我告诉你,我身子骨硬朗着呢,还要给博人跟佐良娜哄孩子呢。”

 

 

  “你可别祸害小孩了。”佐助瞥了他一眼,语速快了一些,在意识到自己口齿不甚清楚的时候又放慢了语速,“也不知道我们还能活几天。”

 

 

  鸣人气的拍大腿,“你能不能说点好话?啊?怎么就活不了几天了?大风大浪都过去了,到头来别让我看不起你。”

 

 

  ——你也知道到头了。佐助心里说,却看见鸣人气的嘴唇直抖乖乖闭了嘴,他可不想鸣人一着急一头栽歪在自己跟前,到时候跟俩孩子也没法交代,总不能说鸣人是被自己气的脑淤血,没救回来。想到这里,佐助不禁笑出了声,他的神情很淡,沉寂了许久的眼睛里映着晃动的光线与斑驳倒影,而鸣人在这样的浅笑里忽的就看见了过去的佐助,他也跟着笑,到头了又怎么样呢?终归他们还是彼此扶持着走到了最后。

 

 

  “谢谢。”鸣人有些诧异的看他,佐助倒是坦然的扭过头,似乎在肯定的告诉鸣人,刚才的话的确是自己说的,“很多事。”他补充。

 

 

  鸣人微笑,“你我之间用不着说这个。”

 

 

  佐助也只是笑着,跟着鸣人的话点头,他们之间的确不需要说这个,可他就是想说,或许是因为今日难得的好天气吧。他们谁也没有想过,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清醒的对话,当晚,佐助二次中风,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抢救回来,鸣人吓得跌坐在手术室门外,没说一句话,直到佐助再次睁开眼睛,也顾不上孩子们都在跟前,又哭又笑起来。佐助安静的看他,那双眼睛里有不解,有木然,仿佛被剥离了这个世界,他甚至没发现鸣人的情绪起因是因为自己,他扭过头,看向窗外,毫无反应。

 

 

  之后的一段时间里,鸣人都缓不过神来,佐助呆头呆脑的坐在那,他就呆头呆脑的看,佐助是伤到了脑子,痴呆哪里有药治。直到大半年后的某一天俩孩子接佐助出院,鸣人才又笑了起来,他跟佐良娜说,“你看这事儿也怪,你爸总给我找不痛快,年轻的时候我总想,他要是个傻子多好,这回也算梦想成真了。”

 

 

  “爸……”佐良娜早就改了口,只是说不出什么恰当的安慰话。

 

 

  鸣人就摆手,看上去真的跟不介意一样,“我说真的,这回他可惹不了我,整天傻兮兮的,我不高兴打他两巴掌都不带反抗的。”说完对着站在身后拿着吃了一半苹果的佐助招手,“来,过来。”佐助过去,站在他身边,“不吃了啊,你都拿了半个小时了累不累的慌。”

 

 

  佐助听了就低头看苹果,半晌一松手把苹果丢在地上,苹果咕噜咕噜的滚到鸣人脚边上,佐助的视线还在苹果上头,面色僵硬的笑笑,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,又在笑什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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